【索夜/喻黄】白荆棘之歌（中·二）
前几天卡文卡得愁肠百结
这一章让我深深体会到幻想系的文写起来就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中二）
“我永远也无法忘记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情景，”对面琥珀色的杯壁上映出术士黑色的披风，“如果星盘倒转九十七个历年，就回到那个冬日的夜晚……”
那是一年之中最冷的一天，树林里觅食的短尾雀都早早钻回了巢内。年轻的术士却跟随着一支术士小队进入黑松林，准备迎接一年一度的寒潮。
夜幕从天穹的最远点开始，渐渐地笼罩了大地。黑暗中的食寒生物在白雪下层苏醒过来，借着夜色悄悄伸出了锋利的爪牙。白袍的术士小队轻盈地穿梭在黑松林中，披风的下摆扫过皑皑积雪，带出一道星光般的痕迹。他们就如同暗夜中的精灵，沐浴着月神的祝福，在漆黑的夜色中释放出暗影的术法。
食寒生物组成的潮线很快向后退去，冰原上的术灵是它们的天敌，即使是第一次离开城堡的年轻术士，也可以用几个小小的切割术轻易截断它们的前肢。
黑松林就像术灵们的后花园，他们熟悉这里的每一丛灌木和每一株黑松树，没有什么危险是他们所未知的。年轻的术士踏着松软的积雪，来到黑松林的深处。若有谁能够提前知晓术士的未来，那么他一定会感叹，这个年轻人刚刚踏过了命运之神划下的界限。
因为就在下一个瞬间，术士目睹了一场蓝色的光雨。
寒冷阒寂的黑松林里，无数凛然锋锐的蓝光骤然爆发开来，又倏尔消散于夜色之中。分明是比寒冰更加冷硬的色彩，术士却好似被它灼伤了双眼，隐隐约约还能看见方才那阵骤雨的幻影。
那是一柄剑。
术士深吸进一团冷空气，他看得十分清楚，所有的光雨都是同一柄剑的残影，只是因为持剑之人的速度太过迅疾，才产生了这样令人印象深刻的情景。
术士小心翼翼地踏着积雪向光的来处走去，绕过食寒生物的尸体，终于看到那位剑士的身影。他倒在地上，已经陷入了昏迷，手里却依然握着他的剑。细剑一闪一闪发出银蓝色的微光，荧荧的光映亮了剑士沉睡的脸庞。鬼使神差地，年轻的术士伸出手去，碰了碰他的侧脸。
即使在很多年以后，术士依然认为，那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美的一柄剑。而那一天，那个寒冷的雪夜，成为了他和“命运”初次邂逅的夜晚。
剑士于第三日的清晨苏醒过来时，长剑静静地躺在他的床头。他穿过一层层轻盈的白色帷幔，像踏在厚厚的天鹅绒地摊上，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响。
门外是一条曲折的长廊，长廊的尽头却陡然开阔起来。明亮的白光瞬间涌入剑士的眼帘，令他不由得停驻下脚步。剑士从未见过这样令人目眩的景象——整个大厅都是由晶莹剔透的冰筑成的，穹顶高高地隆起，日光从整片的彩绘玻璃里透射下来，绚丽又神圣。
大厅的中央是一池清水，一个身影背向他坐在靠近长廊的池边。剑士目之所及，只见他赤裸的双足浸没在清澈的池水中，水面轻轻蹭着他雪白的脚腕。圣洁的银发迤逦地散落在石阶上，一只白羽黑喙的鸟儿靠在他的肩头一动不动，像是陷入了某种奇妙的沉眠。
年轻的剑士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向前踏出一步。或许是触动到空气中的某种氛围，白色的鸟儿清亮地啼鸣一声，拍打着翅膀环绕大厅飞了起来。
术士转过头来，恰巧撞进剑士的目光，他温和有礼地询问道：“您醒过来了？”
“尊敬的先生，如您便是那位将我从黑暗的边缘引领回光明的好心人，请务必要接受我真挚的谢意。”年轻的剑士还以一礼，说道：“我昨天……噢老天，我还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长时间？”
“您睡了整整两天。”术士的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我不确定……您感觉还好吗？”
剑士拍了拍腰间的长剑：“托您的福，我现在精神得能斩断巨龙的尾巴啦！即使您现在要求我去捉那边的那个小家伙，我也能立刻将它送至您的眼前……啊，冒昧请教一下，这个小家伙是什么品种？”
术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白羽的鸟儿正风一般低掠过池水的上空。他微笑道：“这可真是令人欣喜的好消息，不过还请您千万不要那么做。这种鸟是冰原的稀有种，人们通常叫它们‘白荆棘’。”
“这可真是个古怪的名字。”
“您不是第一个这么评论的人了。事实上，在更加古老的传说中，白荆棘是一种歌唱希望与光明的鸟。它们永远生于最寒冷的冰原，也只会殒灭于冰原，从没有一位冒险家亲眼目睹过它们的生长与消亡。人们相信，它们于苦难中死去，又将于苦难中重生，这是充满荆棘的一生，也是充满荣耀的一生。”
“若这是真的，那这小家伙可真是值得尊敬。不瞒您说，我从南方森林一路而来，总算是见过一些世面，却还未遇到过这样有趣的鸟类。您可别笑话我，事实上，我在三天前才第一次踏上这片冰原的土地。有些坏家伙在后面追赶我，我一时心急，就跑进了黑松林，没想到这里竟比传说中还要冷上许多倍，我真是不愿回想起那令人颤抖的感受——哦，请您不要笑，可不是我怕冷……您瞧，人们总说寒冷与饥饿最能拖垮一个人——不不，我并不是说我饿着肚子……都怪那些难缠的黑暗生物，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那可真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您恰巧遇上了黑松林一年一次的寒潮日。若不是术灵族天生就能克制这些食寒生物，它们可算是十分棘手的了。我想正因如此，那些人才没有追进黑松林里。”术士顿了顿，又说：“冰原的长夜已经来临，凛冬的使者正在将严寒送往整个北地。不过您不必担忧，术灵的城堡能为您提供最温暖的庇护，您尽可以在此处安心休养，直到光明再一次洒遍大地。”
“这真是太麻烦您了，我的恩人，请问我该如何报答您无私的关怀？”
术士摇头道：“您无需报答我什么。如果一个人受了伤，却仍能击退那些极寒的野兽，那他一定是位值得敬佩的剑士，拯救这样一位勇敢的剑士正是我的荣幸。”
“您是一位品格高尚的人，可我却不能对您的恩情视若无睹。荣耀之神在上，以我身为剑士的荣耀起誓，我愿意成为您的护卫，任您驱使。”剑士说着，单膝跪在光洁的冰面上，深深地向术士行了一个礼。
术士望着剑士坚定的目光，叹道：“亲爱的剑士先生，如果您不介意，我更希望您能成为我的伙伴，而不是护卫。您若过意不去，那么我将和您约定，以三个历年为限，请您留在我的身边。”
剑士双目中的星辰灼灼闪耀起来，他笑着亲吻了术士的指尖，答道：“愿为您效劳，我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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