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无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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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夜难为情。

【则阮】枕得江山倦夜雨

拖了好久终于发出来了_(:з」∠)_

则阮是我在古二中最喜欢的一对bgcp,写这篇文章,虽不算完满,聊以为纪念吧。未来究竟如何,我做了解读,但大家尽可以自由心证XD

ps.沿用了“夏夷则”这个称呼,主要还是为了看着顺眼,考据不尽完善,欢迎捉虫~



01

小宫女杏芳刚入宫不久,被派去照管御花园的草木。

正值仲春时节,连日阴沉微雨,园子里的蔓草像受了什么催似的争相疯长,攀着墙头便往一旁的梨树枝上去够。

杏芳傍晚逛到园子这边时,委实是吃了一惊。她这两日净犯春困,日里做活也多开了小差,谁想这野草都这般没规矩,竟窜上了墙去。她一边庆幸自己及时发现,一边又愁得团团转。这墙头也忒高了,她不敢惊动别人,却又两手空空无计可施,只能立在墙根下绞着手帕干着急。

桃华路过的时候正看见杏芳在墙下打转。她看着滑稽又疑惑,忙走上前去,从背后拍了她一下:“好杏芳!你干什么呐?神神叨叨的。”

杏芳被吓了一跳,转回身来见是桃华,松了一口气,眼泪都快掉下来。桃华没想到她会是这般模样,忙小心翼翼地问:“杏芳,你……你怎么啦?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你莫哭啊。”

杏芳握着桃华的手,细细将事情讲了一遍。桃华听后也生了愁:“昨个儿我还听到常司苑和静宜良使说话,这宫里头保不齐就该有一位主子了,喊我们平日里做事仔细着点。怕是良使明个儿就要来查,你怎么偏今天生了事?”

“可……可这草这么高,怎么够得到呀?”

“够不到也得够!你看看这野路子,都缠枝子上去了,若是被良使发现了,仔细责你平日里偷懒!”

“哎呀好桃华,你可千万莫要和旁人讲!我这就想办法……”

两人正私语间,就见小径那头有人影转了出来。桃华眼尖,忙扭了一把杏芳,二人停了话,一齐朝那来人的方向望去。

不望不打紧,这一望可把两人吓得不轻。缁衣皂袍,鎏金龙纹,能做这身打扮的,除了上头那位,还会有谁?

慌慌忙忙下跪行礼,就听得顶上那人道了句:“平身。”

 

夏夷则近日来事务缠身,这日傍晚本也是一时兴起,摒退左右来这御花园里散心,谁想走到一半,就听得两个宫女在那边窃窃私语,像是在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他既是散心,也是有三分好奇,便索性转出来一问。两个宫女战战兢兢又跪下去,却也不敢欺君罔上,好半天才将事情说清楚。

哪想上头半晌都没有反应,桃华伏在地上,盯着那人镶了不知名珠玉的鞋尖,背上早已是一片冷汗,却动也不敢动。大约是内心忐忑,她觉得好像过了良久,才听得那人道了句:“春草生发,自由无拘,这很好,就留着罢。”

两个宫女也不懂圣上究竟是什么意思,忙低头应下,直到恭送那人的背影消失在小径另一端,才扶着彼此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面面相觑,谁都没心思再去留意那墙头的蔓草,在这春夜的晚风中簌簌作响……

 

 

02

秦炀来报的时候,夏夷则正在湖心亭上迎风而立。此时尚未入夏,湖面上没有荷花,只有一池的莲叶开在水面上,层叠不休。

秦炀望着端立于湖心的身影,不禁暗暗感叹。世人皆道新皇不喜奢华,登基以来未兴土木,不敛珍财,只让工匠仿着幅图在湖心里建了座亭子。也不是什么奢宏的制式,八角檐牙,新巧模样,立于荷田之间。初见只觉得风雅,后来在小亭里密谈的次数多了,秦炀才猜测这亭子许是造来防人探听的。

他走到距亭子还有几步远的地方,跪地行礼:“末将秦炀参见皇上。”

“秦将军请起。”夏夷则转过身来,“此番回京所为何事?”

“末将此来是有两件事要启奏皇上。其一是关于……二皇子。”

“哦?我这个哥哥又兴起了什么风浪?”

“回皇上,他倒并未行不轨之事,只是二皇子这个月来总说身体不适,派去盯着的人说请了几个大夫去看,都道这二皇子气血淤结,忧思过重,恐怕就在……这几月了。”

 

秦炀谈及二皇子,便又想起如今圣上登基之前,三龙夺嫡的事。

彼时大皇子方命丧二皇子之手,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三皇子暗中窥探良久,终于一击夺人,打了二皇子一个措手不及。二皇子再想回头应对,却已是式微,最终只能眼看自己的势力被三皇子蚕食殆尽。

扳倒二皇子的那天,夏夷则本有机会将他这个哥哥斩草除根,然而最终他却着意关照秦炀,要他留下这位兄长一命。秦炀虽依照吩咐去办了,却还是百思不解,后日清晨便避开闻人他们,私下里来询问三皇子究竟为何留手。

 

那时天刚破晓,许是昨夜深寒露重,庭前草叶上都结着新亮的露水。

夏夷则看着清晨的草木,忽然发问:“秦百将,你身为天罡,征战沙场浴血杀敌,行的是凶险之事。我知秦百将忠肝义胆,为国家大业可抛付性命。只是不知……不知可有人愿为秦百将一人倾心交付,生死相随?”

秦炀闻言微愣了片刻,转了根弦才明白过来三皇子意有所指。虽是不解其为何发问,却也如实答道:“三皇子说笑了。末将粗鄙,自小跟着师父在谷中舞刀弄剑,后来又常年随同我部天罡执行任务,莫谈娶亲,连女子都很少见到,哪有心思想…想这风月之事。”

夷则点了点头,应道:“是我思虑不周,秦百将忠心为国,实乃国之栋梁。”停顿了片刻,又道:“我意欲逐位,所行之事无非兄弟相残,所至之处亦皆血流成河。有朝一日若我死去,自是当堕无间地狱。我也并不畏惧,毕竟地狱之怖,比起这人间险恶,也不过尔尔。

“此身作恶此身当,若只我一人,又有何惧?只是她偏偏也不怕……无穷无尽的黑暗,哪里是那么好挨的……”

言到此间,他微微侧过头去,想起女子向他伸出手来,天真而诚挚地问:“那么,我陪你去好不好?”

草绿衣衫,青丝乌发,都和女子明亮的双眼一起,映在他的眼底,荡开了一池田田的荷香去。 

 

“她不怕,我却是怕了。”

 

三皇子说到此处,眉间唇畔都带了笑意。秦炀并不能十分听懂三皇子在说些什么,只听得他语意温柔低沉,仿佛想起了什么极怀念的事来。但他恍惚间又忆起昔年三皇子同师妹他们来到百草谷时,一行四人中好像还有个新绿衣裙的美丽姑娘。他忽然间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却又留下了更多疑问。

但这毕竟已经不是他该过问的了。后来观三皇子行事,虽未对二皇子下杀手,但更是周全缜密,并不给敌人以喘息之机,便也放下心来。

……

 

“忧思过重?朕未短其吃穿用度,他既不想活了,便也不必理会。你还着人看着便是。”

“是,末将明白。”

夏夷则点了点头,又问:“你刚说还有一事,是何事?”

“回禀皇上,日前西北边境动荡已确认与魔族有关。平民百姓难堪其扰,我百草谷已调动人马去加护防御,但也只能抵得一时,战事恐怕不可避免了。”

“魔族心大,手段残戾,如今还想犯我家园。若不还以颜色,他怕是还以为我李家的江山是好啃的骨头。”夏夷则顿了顿,想起当年在流月城时那镜中魔的言语,心下越发凛然起来。

“秦将军,你们备战需要多久时间,人马又可抵得魔族几时?”

“此次备战,还要联络诸修仙门派共同抗敌,多则一月,少则半月。人马陛下不用担心,依现在的态势,两边都只是在试探,撑过这月余还不在话下。”

“一个月……”

两人商讨的话语在风中轻轻飘散了去,只余下半池的荷叶,和水纹一起轻轻摇荡……

 

03

小太监孙喜呈上帛书的时候,上面的人恰正在批阅奏折。

一旁侍候的总管福全接过绢帛递到案边,便又有下人赶紧上前挑了挑灯火。夏夷则按按眉心,展开帛书细看,上头是大臣拟好的册妃条目,许是新皇第一次册妃,一桩桩一件件都罗列得格外清楚。夏夷则简单地扫过,目光停在帛书的最后,上面罗列着几个单字,是新妃的封号,只待他来决定。

“纯”,露草化灵,最是清越纯然,谁又堪占得这个字?

“容”,石像惊鸿,神女为形,见过这样的天人之姿,倒越发觉得除却巫山不是云了。

“珍”,他也曾许诺她“河山万里,天下珍宝,凡我所有,绝不吝啬”,只要她还在,这世间红尘,如画江山,又有什么珍重得过她呢?

……

这一来二去,倒越发觉得看什么都不入眼,什么字都不好了。

他这边迟迟无语,下头候着的小太监连同一旁的总管都忐忑起来,惴惴不安地揣测着上头那位的心思。

这位平日里勤政爱民,颇得仁君贤名。然新帝登基不久,便已将朝野存了窥探之心的人压得服服帖帖。管中窥豹,其杀伐果决自可见一斑。福全本想着这位平日里不甚关心后宫之事,这头一次册妃也不多过问,只放手交给下面人去办,连定宫殿时都只是淡淡瞅了一眼。他本以为封号亦不过是走个过场,谁想却……也不知是哪里触犯了这位?

总管低着头,内心却已是千回百转,暗自琢磨着要如何开口。

更漏里的沙还在簌簌地落着,大明宫内的灯火兀自跳了两下,偌大的殿宇间的阴影越发浓重起来。龙椅上的人不说话,下边的人更不敢开口,一时间大殿里空落静寂,竟是连一丝呼吸声也听不到。

总管在脑内滚过几番说辞后,正欲上前一步进言,就见那黑底金纹的袖袍抖了抖,捏起一枝笔来,蘸过墨利落地在绢帛上画了个圈。

“朕观此字最好,就赐号‘德’罢。赵氏第一次入宫,恐多有不适,先着尚仪去赵家教习礼仪。待一月……不,两月后,再提进宫之事。”

“奴才遵旨。”总管双手捧过帛书,眼瞅着那个再普通不过的字眼和上面的圈注,内心虽有不解,却也不敢再多话,将帛书递与下头候着的孙喜。小太监急急磕头便退了出去,内心只道皇上是厚爱德妃贤良,这赐号可是正一品四妃,还特意关照五品尚仪去教习礼仪。这皇上第一次挑中的娘娘果然不同,回头可得好好巴结着点儿。

大明宫内的烛火依然明亮,总管福全随侍在阶下,大殿里回响着翻阅奏折的声音,又好像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

 

04

清明过后,天气一天天转暖起来。这日晴光尚好,夏夷则倚在御书房窗边的几案上,卷起一本书读着。忽听得窗外“扑棱棱”的振翅声,抬头望去,果然见到一只小巧的偃甲鸟落到了窗棂上。

运起灵力,熟悉开朗的声音便回响在了这一间室内。

“夷则,听声如面。”什么“听声如面”,夏夷则不禁好笑地微微摇头。背景音里还隐隐能够听到胡人的吆喝声,不知他又是到了西域的什么地方。

“……昨日我听闻人说你要纳妃?这个……虽然仙女妹妹已经不在了,你也有你自己的打算,不过你可不要辜负仙女妹妹啊!不然等仙女妹妹醒了,我可不帮你说话……”

 

“笨蛋!你这样说,夷则不会生气吗?”捐毒附近的绿洲里,一身戎装英气勃勃的女子正压低了声音骂着一个衣着富贵的蓝衣男子。

“闻人你放心,夷则没那么小气的。”蓝衣男子停下手中的灵力,转过身对女子摆了摆手。

“可是……”见闻人还是有点犹豫,无异想了想,又说:“其实夷则对仙女妹妹真的很不一样。嗯……大概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那种。”

“这你都知道?”

“那当然,本偃师是谁?”无异得意地拍了拍胸脯,表情又慢慢认真起来,“其实……我以前问过夷则……”

 

武家姑娘死前,曾铁了心要再见夷则一面。谁知见了面后,一贯杀伐果断的女子竟只是不甘地质问夷则,为什么不喜欢她?

夷则摇了摇头,平静反问:“你我是敌非友,我为何要喜欢你?”

武家姑娘追问道:“那假若我站在你那一边,你便会喜欢我了?”

夷则还是摇头。

武家姑娘就问:“你如此肯定自己不会喜欢我,是心里已经住了人了?你喜欢…你喜欢那个天罡?”

夷则淡淡答道:“我意中之人并非闻人姑娘。”顿了顿,又说:“若你我并非敌人,我或许会敬你如同敬重闻人姑娘一般。但即便我并无属意之人,我也不会喜欢上你。”

“为什么?你不喜欢她……那你、你是喜欢从前那个绿衣裳的?可她不是死了?”

夷则并未接话,良久,才淡淡开口:“她同你们都是不同的。”

 

“后来我问夷则,究竟为什么说不会喜欢她?”

“为什么?”闻人好奇地追问。

 

夷则好像觉得有些意外,他回过头,有点好笑地问:“乐兄是希望我喜欢她?”

被问到的人连连摆手以示清白:“啊,不,当然不是!我也觉得仙女妹妹比她好得多,长得比她漂亮,心地也比她好。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你说即使没有仙女妹妹,你也一定不会喜欢上她?”

“她同我是一类人。”夷则解释道,“既肩负责任,又抱有野心,心思缜密,步步为营。当然,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这也并非什么缺点。就连我和闻人姑娘初见时,也是互相防备,有所隐瞒。只是自小见多了这样的勾心斗角,便难再卸下心防,更不要谈喜欢了。

“阿阮却不一样。她不问身份,不辨种族,对人好便是对人好,喜欢一个人也只是喜欢一个人。天然纯净,不掺杂念。若非阿阮,我实不知自己还会这样惦念一个人。”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

“乐兄以为什么?”

“我还以为你喜欢仙女妹妹只是因为她好看呢。”无异有点赧然地挠挠头。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她自然……自然是极好看的。”夷则说这话时,声音渐渐轻了下来,仔细看去,竟微微还有些脸红。

“咦夷则,你居然脸红了?难怪仙女妹妹说你很容易就脸红……啧啧。”

“乐兄……”

……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那么肯定夷则不会忘记阿阮妹妹。”女子点了点头,像是明晓了什么。

“所以闻人你也不用担心,只要提到仙女妹妹,夷则是绝对不会生气的!”蓝衣男子一副“本偃师说得准没错”的表情,伸了伸懒腰向后靠去。

“不过,最麻烦的可不是这个……”

 

“夷则,西北有魔族入侵的事,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吧。不知道魔族这次又要玩什么花样。我和闻人这两日就要动身去西北支援他们了,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让偃甲鸟传话过来,我一定竭尽所能帮你完成。……”

偃甲鸟发出的声音渐渐停息,倚在案边的男子久久未动,像是在沉思些什么。

晴朗的天光透过窗子映在案上,不多时,殿宇之外,苍穹澄远,一只小巧玲珑的偃甲鸟扇动着翅膀,向着西北的天空越飞越远……

 

谷雨时分的傍晚,暮光伴着夕阳渐渐沉下。夏夷则步出殿门,看看阴沉的天色,从福全手中接过伞来,侧头吩咐了两句,便独自步下了白玉石阶。

走不多时,绵密的雨线便斜斜地落了下来。夏夷则撑起油伞,步履不停,在高高的朱红宫墙之间的步道上前行。红砖青瓦的屋檐挡不住无声的春雨,鹅卵石和青石板铺就的步道颜色也逐渐晕深了开来。檐下很有些粉白的花瓣零落地被雨水打乱,狼藉地落在鹅卵石上。一双燕子正低低地从天空中盘旋飞过,钻入了更深的宫墙之后。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夏夷则似是抬头看了一眼燕子消失的方向,便又移回目光。那背影依然挺得笔直,仿佛没有激起什么波澜地,一步步平稳地迈向更深的层叠殿宇之中……

 

 

 

关于这篇文章及我对则阮感情的解读:

 

江山倦夜眠孤客,红堕沾衣冷血痕。

八极乘龙巡碧落,一襟风雪载昆仑。

一开始只是想描写一个小小的片段,来反映夷则继任皇位后的一种生活常态。

他会是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但同时,失去了阿阮的夏夷则又只是无数夜晚中孤身独立的普通男子。

乐乐、闻人、秦炀……他有着最好的伙伴和最忠实的下属,但他们都无法窥得他最柔软的那一面。那里面住着的,是一棵露草,一尊石像,一名女子。

关于册妃,我想夷则总要面临这样的问题。他是一国之君,需要考量的太多太多,做不到随心所欲。然而作为则阮党,我毕竟也有着自己小小的私心。于是在这篇文章中埋了一条伏线——魔族入侵。

我记得OL的消息出来时有人考据过,说也许烛龙根本没想过写什么深宫争斗,几年之后很可能是天下大乱,夷则作为皇帝带领军队作战,最终取得胜利这样的戏码。而我私自引入了这个设定。

先收到魔族入侵的消息,再答应要册妃,但又向后拖着册妃的时间。夷则这么做的原因和目的我都没有写明,包括最后到底是一个什么结果我也不想圈定,总之,伏线已经埋下,究竟会导向何种未来,大家自由心证就好。

 

然而他不会忘记阿阮。

夷则喜欢阿阮,简直就像是日升月落晨昏更替一样天经地义的事,是生物的趋光本能。

翻天印在设下言灵偈的时候曾诅咒夷则“众叛亲离、一世畸零”“为至亲至信之人所杀,死无葬身之地”“所憎如影随形,所求永不可得”“事与愿违,永无安宁”。

然而他不懂得。正如夷则所言,人世间至为惨痛之事,他尚且未能知其万一,同样的,人世间至为温柔美好之事,想必他也难以理解罢。

对夏夷则来说,阿阮就是他的一点微光。她在最深沉的黑暗中温柔地照亮着他、引导着他,从来未曾放弃。即便阿阮终有沉睡的一天,即便这微光终有消失的一天,夏夷则也绝不会就此堕入黑暗。因为她早在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埋下了一颗种子,用一切善良纯净的感情催动它草木生发,最后长成他心里的一星灯火。这是她留给他的最后一笔财富,让他的心灵长沐于最后一丝温暖之中。这是他最后的路标,指引着他前行而不至误入歧途。到最后,夏夷则已不再需要谁来照亮他的道路,因为他终将照亮自身,终将追随着所爱之人,去往那光明之地。

 

夏夷则这一生中有过两个最重要的女人,一个是他的母亲红珊,一个是他的发妻阿阮。我不知道将来他是否还会有机会回到明珠海,但我不会忘记,他曾带着那个女子,在母亲闺房前的那株红珊瑚下,剖白心意。想必他也不会忘记。而这样的情景,或许一生都不会再见到。

枕得江山倦夜雨。夷则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很多,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很长。他或许不会时时刻刻惦念着她,但他的阿阮早已经融入他的骨血中去。她存在于每一株蔓草间,每一阵荷香里,每一剪烛光中,又或者,是每一场的落花微雨之间。

她终将伴他良久,他亦将随她良久。我想这样的感情,或可称之为爱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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