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无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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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夜难为情。

【喻黄】回声(十九)

*下章完结



方锐最近工作不太顺遂,前顶头上司突然跳槽,空降来的新上司跟他理念不合,几番商讨都不欢而散,他一气之下,干脆利落地选择了辞职走人。刚离开老东家没两日,就碰上黄少天躲人躲到S市来,两个难兄难弟索性凑在一起借酒浇愁。

“我他妈——明知道喻文州就是这种人,居然还对他抱有幻想。”

S市的酒吧里,灯光扑朔,背景乐震耳欲聋。黄少天面前的桌上散落着三个空酒瓶,他打了个酒嗝,一手勾着方锐的肩膀,有些口齿不清地说着:“三年前我就在他身上栽过一次,三年后、还能重蹈覆辙……”

“老方,你说我是不是就像个傻子?”

“别担心,”方锐也有几分醉意地挥挥手,“你比我那傻逼上司强多了!”

“我就是,想不通……”黄少天握着酒瓶灌了一大口,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为什么每一次,他都能那么干脆地甩开我?”

他吸溜了一下鼻子,泪水止不住从眼眶中涌出。方锐塞给他几张纸巾,劝道:“俗话说得好,昨日之日不可留,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你看看我,不就让混账的资本主义滚蛋了吗?”

“说得对!”

酒瓶“哐啷”一声砸在桌上,黄少天胡乱抹了下眼睛,咬牙切齿:“什么破镜重圆、再续前缘的,都是放狗屁!”

他一仰脖子吹干了剩下半瓶酒:“让喻文州滚蛋!”

 

两人一直喝到深夜十点多,黄少天才揣着钱包,晃晃悠悠地朝着酒店走去。拐过一条街就是酒店的正门口,他漫不经心地抬头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赫然跃入眼帘,刚刚被他骂得狗血淋头的正主,此刻正一身单衣地站在道旁。

喝多了酒果然误事,连幻觉都出现了,黄少天揉了揉眼睛,却见喻文州沿着人行道,直直地朝他走来。

他还没从惊愕中回过神:“喻文州?你怎么——你不是在G市吗?”

 

喻文州没办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上周六晚上,黄少天原本约好同他一起吃晚饭,结果却放了他鸽子。自那以后,喻文州就一直联系不上他,无论打多少电话、发多少消息,都像是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回音。

那时正值去青溪交流报告的关口,喻文州原想见到黄少天后,当面问个清楚,结果到了当地,才发现黄少天根本没有前去。追究起来,规划院方面的进度已接近尾声,这一次交流不过是走个过场,黄少天的确没有前来的必要。但喻文州不知为何就是觉得,黄少天是有意在避开他。

回到G市后,他直接前往规划院找人,却被告知说,黄少天刚刚休了年假,出外旅游了。那一刻喻文州简直要被气笑了。他知道,黄少天摆明是在躲他,可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喻文州却完全摸不到头绪。

他问过了几个平日里同黄少天关系不错的朋友,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就在喻文州快要绝望的时候,他刷到了一条来自方锐的朋友圈。

S市。

喻文州当即订了飞往S市的机票,他甚至没来得及收拾行李,只带了钱包和手机,便匆匆打车前往机场。

而现在黄少天把自己灌得醉醺醺的,站在他面前一脸茫然地问出这种话。喻文州压抑住心中翻涌的情绪:“我请假了。”

 

一阵晚风刮过,路旁的行道树都瑟瑟发抖。黄少天被凉风一吹,脑子清醒了不少。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方锐卖了他,他双手插兜,漠然地问:“你来干什么?”

喻文州迈前一步盯着他:“少天,你得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解释什么?”面对喻文州逼问的态度,黄少天忽然发火了,“喻文州你有完没完?!”

“跟你就没完。”喻文州平静地直视他,“少天,回答我,你为什么躲着我?”

“我是说过愿意想一想,”黄少天下颌绷紧,声音冷冷的,“现在想过了、试过了,我觉得不合适,所以反悔了,你听懂了吗?听懂了就让一让,别这么纠缠不休,挺难看的。”

喻文州的身形几不可查地微颤了一下,他紧盯着黄少天的眼睛:“少天,你知道你说谎的时候,眼神会往右下角飘吗?”

黄少天猛地抬眼,同喻文州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几秒钟后,他移开视线,自嘲道:“是,是,我承认,我没你那么好的演技,骗不了你。但是喻文州,你拿我当傻子耍是不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调到B市去?”

喻文州闻言一愣:“你听谁说的?”

“这很重要吗?”黄少天讽刺地笑了一下,“当初在国外你就是这样,现在还是一个样子。喻文州,在你眼里,我到底算是什么?锦上添花?可有可无?所以随时都能被你一脚踹开?”

“少天——”

“你不用着急,”黄少天没有理会喻文州,继续说道,“当年你要留在国外时,我不拦你,现在你想去B市,我也不会拦你。只是你有你的选择,我也有我的决定。喻文州,我不愿意和你在一——”

“少天!”

喻文州突然向前,慌乱而急迫地抓住黄少天的手臂:“你误会了!”

深秋的夜风已浸了凉意,喻文州只穿着一件衬衫,手心却炙烫得灼人:“我没有要去B市。”

黄少天冷笑:“喻文州,到现在你还想瞒我?我都听见你打电话了——”

“不管你听到了什么,那都是误会!”

似是怕黄少天不信,喻文州急切地解释道:“魏总的确征询过我的意愿,问我想不想去B市发展,但我拒绝了,少天。

“我没有想过要和你分开,也不会再抛下你独自做决定。”

他紧紧地握住黄少天的手,望着他一字一顿用力道:“我是认真的。”

“少天,我爱你。”

说着,喻文州牵着黄少天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黄少天能清晰地感觉到掌下的皮肤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胸膛中心脏的跳动急促而有力,穿透肋骨传递出来。

“你不会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马路中央不时有车飞驰而过,路旁的行人从他们身边经过,投来侧目的一瞥。这一切实在太过出乎黄少天的意料,以至于他无暇顾及自己在他人眼中有多么异样。

“我……”

黄少天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喻文州的目光专注而炽烈,他甚至不敢抬头,怕只要一抬头,就会跌进无边的汪洋中去。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半晌,才低低地开口:“我一直……都很害怕,怕有一天,你再次离我而去,怕自己承受不了第二次打击……”

我知道,喻文州轻柔地说:“少天,相信我,好吗?除了你,我不会选择其他任何东西。”

人间的红尘香土自远方滚滚而来,翻卷起如浪的春色和千万树的花开。黄少天的胸口处似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喻文州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假使前方真的是万丈深渊,我也陪你一起跳下去。”

这真是太糟糕了,黄少天闭上眼睛想道。他竟然一点儿也不觉得喻文州肉麻,而只觉得荡魂摄魄,心头狂跳不已。

 

爱是什么?

爱是从灰烬里开出的花朵,是绝望后重新生出的希望,是头破血流后再次迈步的勇气,是让两个聪明人变成傻瓜、奋不顾身跳下悬崖的浪漫固执。

在历经了那么多的人和事、虚度了整整三年的光阴后,兜兜转转,回过头来,黄少天依然爱着喻文州。

 

回想起旧日的种种,黄少天忽然有些鼻酸,他偏过头去,眼眶湿润地低声叫道:“喻文州。”

“嗯。”

“我可能喝醉了。”

“嗯。”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醒着的,也不知道明早起来,你还会不会在我身旁。”

“但我很清醒,少天。如果你不放心,再让我重复多少遍都没关系。”

喻文州微笑着伸出手臂:“我爱你,黄少天,你听到了吗?”

黄少天闭了闭眼,终于向喻文州的怀抱踏出一步。喻文州收拢手臂,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像拥抱住了长久以来的梦想。

 

回到酒店套房,喻文州在房间内等了很久,都不见黄少天从浴室出来。他有些担心地推开浴室门,看到黄少天泡在浴缸里,一副快要睡过去的样子。听见脚步声,他朦胧地睁开眼,对着喻文州咧嘴笑了一下。

“发酒疯,嗯?”

喻文州半抱着把人从浴缸中捞起来,黄少天的脸颊被水汽蒸得酡红,顺从地微阖着眼靠在他的肩侧,乖得让人心软。

湿淋淋的水珠从他的锁骨淌到前胸,再到小腹的肌理。喻文州扯过挂在一旁的浴巾包裹住他,一点点给他擦拭头发和身体。

“文州,”黄少天忽然拉了一下他的胳膊,从浴巾中露出半张脸,他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我就知道你在笑。”

有吗?喻文州一愣,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对上黄少天得意的目光,反应过来。

这个人怎么就这么可爱,喻文州失笑着摇摇头,心里一片绵软,贴着他的鼻尖蹭了蹭:“都是因为你。”

费了一番劲才回到床上,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抵足而眠。黑暗中源源不绝的热意从被窝中传递上来,让人上下眼皮都跟着打架。

过了许久,当喻文州以为黄少天已经进入梦乡时,才听到耳畔传来极小声的一句:

“文州,我很想你。”

这是几个月前,他初次重逢喻文州时就想说的话,如今总算得以说出口。

“我在这里。”喻文州搂着他的手臂收紧了些,亲了亲他的额头:

“睡吧。”

 

Tbc.

 


不可以沉下去 总可以迷下去

人何苦要过分珍惜眼泪

在我血肉之躯有爱的根据

回头就算认错 还好错得很对

——林夕《人非草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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